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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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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白呦啞口無言,皇帝慢慢道:“有人說,這話本是良妃寫的。”

白呦沒想到自己能說什麽。

皇帝盯著白呦的眼睛,繼續:“若是真的,朕這就讓人殺了良妃。”

白呦悚然一驚:……?

可憐的良妃一代才女,也沒做什麽,就在宮裏寫寫話本,給娘娘們無聊時解悶。而且話本只在小範圍內傳播,也不至於損了皇帝的威名……話說他都是暴君了,他還怕什麽名譽問題啊?

良妃漂亮嬌俏又可愛,還會寫話本,怎麽能被殺!

眼見皇帝擡手就要招大內總管進來,他顯然是要人去解決良妃,白呦往前走一步,擋住了皇帝的視線。在皇帝的眼皮下,白呦硬著頭皮道:“這,也不能怪良妃。”

皇帝;“朕就知道此事和你脫不了關系。”

他眼睛微揚,左眼寫著“你這個小妖精”,右眼寫著“坦白從寬吧”。

白呦心想不管你往我身上糊多少屎盆子,那都是錯的!是你想多了!

她哭喪著臉虛弱道:“……是、是臣妾的錯。”

白呦噗通跪下,想上前抱一抱皇帝的大腿嚎。皇帝警惕地瞪她一眼,她便停住動作,只乖乖認錯:“是臣妾貪戀陛下,對陛下生了癡念。臣妾想成為陛下的唯一,想當陛下的白月光,才告訴良妃。希望良妃姐姐的好文采,幫臣妾渲染一二。”

皇帝瞪著她。

皇帝恨鐵不成鋼:“……淫.蕩!”

白呦:?

皇帝開始往她身上砸成語:“燕安酖毒、好逸惡勞、寡廉鮮恥!”

白呦:“……我問題這麽嚴重?”

皇帝起身,繞著她走兩圈,似嫌棄又似生氣。

皇帝喘口氣,看她頗為不服氣,又語重心長教訓她:“朕知道你喜歡朕,但是你一個女兒家,能不能矜持點?不求你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,不求你賢良淑德、相夫教子,你安靜點總不難吧?你沒學過女兒家該學的閨訓麽?”

白呦:“……”

一個暴君,居然教訓她要安靜點,要她去學閨訓。

白呦跪著,聽這啰嗦的暴君居然將她批評了很久。

他口口聲聲她不該喜歡他,他不停教育她要遠離他,白呦就不懂了……既然這麽誠懇,為何皇後說他收藏她的舊物?

不過白呦不打算把皇後供出來。良妃已經要倒黴了,她不想多拉一個人墊背。

只是皇帝不停地說她,白呦也有些不樂意了。

等皇帝喝口水的功夫,白呦借機為自己辯道:“我是你的舊情人這事,也不一定是錯的啊。說不定有其他理解——比如,你可能是不懂愛情。”

你收藏我的舊物,但你不知道你愛我。

皇帝:“……?”

皇帝被逗笑:“這是什麽說法?”

白呦睜大嫵媚的眼睛,振振有詞道:“陛下,你我曾經青梅竹馬,一起讀書。你怎會對我沒太多想法呢?那時候,喜歡我的皇子挺多的。說不定陛下你也喜歡我,但你不願從眾,就說服自己不喜歡我。”

皇帝:“……?”

這個奇女子!

白呦迎著他深深的凝視,驀地想到自己在夢裏偷吻他、強吻他的樣子。她心虛,卻還是硬著頭皮編:“我們有過很多美好過去啊,比如曾經一起在宮道上走過。”

雖然中間還隔著很多人。

“一起放過河燈。”

雖然所有人都在放。

“你還贈過我筆墨。”

雖然他是給所有人都贈了。

白呦:“兩小無猜,青春爛漫,你和我這樣的少女在一起,你敢說你一點都沒心動過麽?你也許只是不懂呢!你說不定偷偷心動許多回了,自己不知道而已!”

皇帝:“……”

他靜靜地看著白呦,神色由一開始的微怒,到恨鐵不成鋼,到迷惘,再到最後……他看著白呦時,目色已流露出些許同情和憐憫。

皇帝憐惜地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白貴人,喃喃自語:“朕以為,你我兩人之間,遲早要瘋一個。但朕一直以為先瘋的那個人會是朕。”

皇帝起身,走到白呦面前。

他語氣覆雜道:“沒想到先瘋的那個是你。”

皇帝嘆:“罷了,朕也不怪你了。你愛戀朕,愛戀得腦子都不正常,都開始臆想,出現幻覺了。本以為《霸道皇帝俏千金》已是極致,朕沒想到你一片癡心病入膏肓,已到了這個地步。”

白呦:“……”

她仰頭,與他垂下的目光對視。她幹笑兩聲。

皇帝伸手,撫摸她的面容。他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肌膚,有些酥麻,又有些癢。美人面白如瑩玉,眼漆如點墨,溫馴地仰望他。

皇帝從她清澈的眼中,讀出了她眼中盡是對他的愛慕。他專註地凝視她,神色似有許多掙紮。

然後皇帝嘆口氣,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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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兩日,皇帝似忘了白貴人,都不來白呦這裏了。白呦依然好吃好喝,卻也有些忐忑——她現在還算不算皇帝的白月光啊?

被正主發現後,她還能頂著白月光的名號逍遙自在麽?

白呦便又去向這宮中最愛她的皇後娘娘請教了。

這一次,白呦問皇後知不知道五年前發生什麽事,讓皇帝性情大變。

白呦拐彎抹角問出後,皇後比她更詫異:“陛下以前不是現在的性情麽?”

白呦:“……”

她艱難道:“娘娘只告訴我當年發生過什麽事便好了。”

皇後娘娘神色諱莫如深,她警惕地讓人關好門窗,讓宮人都出去後,才挽著白呦的手一起坐下。皇後說:“那大約就是妹妹離開長安後發生的事了。妹妹知道當年的先帝,當時瘋了麽?”

白呦搖頭。

皇後嘆氣道:“先帝自先貴妃病逝後,一直郁郁寡歡。五年前,先帝不知受了什麽刺激,竟然發了瘋。他火燒王宮各宮舍,要將皇子公主們一起燒死。”

白呦大驚。

皇後黯然失色道:“本宮也是從父親那裏聽了只言片語,進宮後又多方打聽才知道一些。據說之後是太皇太後出山,讓人綁了先皇,將咱們現在的皇帝從火海中救出,皇室嫡系這一脈,才不至於盡葬於火海。”

白呦猛地站起:和她一起讀過書的那些小夥伴……全都死了?

皇後道:“還有六公主僥幸逃脫,卻也因此有了疤痕,匆匆嫁人。其他活著的,就只有咱們陛下了。”

白呦呆楞:“……”

皇後悄聲:“本宮聽說當年先帝本是屬意二皇子為儲君的,咱們陛下根本不在先帝的選擇中。可是二皇子竟也葬身那場大火……先帝可不是瘋了是什麽?妹妹說陛下是因此而性情大變,倒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
白呦呆呆坐下。

她想到了當年滿園滿堂的讀書聲。

想到了和她形影不離的六公主,想到了那些皇子們……她最後想到的,是三皇子端正坐在案前,她在後面偷偷看他。

燈火重重,她走過他身邊時,故意把手帕丟在地上。她都將手帕重新撿起來了,他也沒擡頭看過她一眼。

那麽美好的、正經的小仙男。

白呦心想:我有些懂他為何收藏我的舊物了。

他也許收藏的不是我的舊物,而是那段永遠回不去的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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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呦聽故事聽得淚眼婆娑,最後她離開皇後宮中,已經心疼皇帝十分。

皇後看到達成效果,非常滿意。

只是白呦離開皇後宮殿時,正好碰上張婕妤過來找皇後。

張婕妤的嗓子終於好了,看到白呦,她眼睛一亮,就滿含嫉妒地迎上去,想遮遮掩掩地打聽陛下。張婕妤正要過去,被皇後的宮女一把扯住,還把嘴給堵住了。

張婕妤:“唔唔唔!”

皇後看她一眼:“不要添亂。”

張婕妤努力拉下宮女捂她嘴的手:“皇後殿下,那個白貴人天天勾引陛下,她得了陛下寵,怎麽不想著姐妹們,讓陛下雨露均沾呀?”

皇後神色凜然:“妹妹,本宮有話問你。”

張婕妤還是很敬仰皇後的,便道:“殿下請講。”

皇後:“自你進宮,本宮一向照拂,才免於你死在陛下手中。而其他姐妹們縱是沒有照拂你,又與你何仇何怨,你竟希望陛下雨露均沾折磨大家?”

張婕妤委屈閉嘴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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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呦聽了皇後的故事後,她腦補出了皇帝的許多可憐處。皇帝數日不來找她,她也反省自己對皇帝太不關心。白呦打算重新做人,做一個關愛陛下的好寵妃。

大雨淅淅瀝瀝,白呦主動去找皇帝,但是皇帝不在寢宮,據說他在禦花園餵魚。

白呦便撐著傘,帶領著浩蕩宮女,去禦花園尋人了。煙雨茫茫中,白呦看到了皇帝靠在湖水欄桿邊的清矍背影。那邊大內總管為皇帝撐著傘,遠遠聽到白呦的喚聲:“陛下!”

皇帝神色一繃,扭頭看到是她,他目中生躲閃。又想起她愛他愛得出現幻覺了……

不想招惹瘋婆子。

皇帝倏地狠狠別過臉,催促:“我們走。”

但是白呦現在不怕他,她恐怕是第一個看到他還敢迎上去的後宮妃子。白呦從宮女手中搶過傘,怕皇帝走,她奔跑向他。

白呦熱情的:“陛下,你這是去哪裏?臣妾送你,為你撐傘啊。”

她踮腳,擠過大內總管,把自己的傘撐過去。

然後因為個子低,她踮腳導致身體不平衡,傘上滑滾的雨滴,滴滴答答,全部滴向皇帝頭頂。

把清清爽爽的皇帝,瞬間淋成了個落湯雞。

皇帝臉瞬間黑了。

白呦:“在你說殺我前,我只有一句話。”

皇帝漠聲:“說。”

白呦:“愛你。”

皇帝面無表情:“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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